当然衣冠不整的我并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……
啊……我没有猥亵幼女!!!
在肩膀和手臂被咬了四五口,在腰间多增了几处淤青的我,断然否认了。
“那么纯哥哥这个时候撬开我的房门是有什么事吗?”
重新歪起脑袋的陈平安,发尾跟着晃动着。
“要说是什么事情的话,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啦,只是我想向小平安打听一点消息,也可以说是打听个情况……唔,大概是这样。”
我的正襟危坐。
和两只腿都自然盘在沙发上的陈平安。
“诶?纯哥哥有什么事情是有必要向我打听的吗……不过我记性也不好,恐怕也不会太清楚呢……”
有些犹豫踌躇推脱起来的陈平安。
也便是之前的陈平安。
“怎么可能,就是昨天的事情。”
我看向陈平安的脸色。
就像是日出东方,
接着,
日薄西山。
陈平安如桃花的颜色一下便暗淡下来。
“昨天……昨天什么事?我昨天一直和姐姐在一起,应该没什么与我有关的事情吧?纯哥哥。”
下意识的否认,
下意识的推脱。
心虚。
紧张。
瞳孔左右而顾,
心跳加速。
房间内的摆设很清雅简单,
少女的颜色,少女的幻想,少女的……
在隐藏什么呢。
“嗯……我知道,昨天上午辞树姐把你接走了嘛,接着下午我和夏晨还有温柔去市中心逛街了。”
说一半留一半,是与聪明人说话的方式,虽然我从未自诩过自己是什么有智慧的人物。
“下午吗……是姐姐说要和樱桃姐一起聚一聚,毕竟是之前的学生嘛,这和纯哥哥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?”
神情低垂着,将腰也伏到腿上的陈平安,算是缓了缓有些不由己的表情,不能说是低落,也绝非平和。
“啊,我就想问一下小平安,你们下午一直就在那说话吗?”
“唔,算是吧,总觉得姐姐和樱桃姐有说不完的话题呢,我是听不太懂啦,也不是很想去听明白,总之我没听进去什么,不知道说了什么,一下午……大概就是一下午都在聊吧。”
现在状态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该说什么,也不记得上一句说了什么的陈平安,神情恍惚着。
这样我却越发听得仔细起来。
丝线在蔓延着,
会将有所束缚之人束缚的愈加紧致。
“喔,难怪你会无聊呢,那……离开咖啡馆之后呢?去做了什么?”
“那……到底纯哥哥打听的是什么事呢,是关于我,还是关于姐姐,还是……魏李樱桃?”
话音落了。
陈平安却嘴角咧开笑了起来,
阴郁的,
而苦涩的。
像好看却涩口的果实。
在我面前盛开着。
“嗯……是樱桃班长,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聚会完毕到各自回家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?”
将这段零碎且只有这三位当事人知道的时间单独拎出来。
“我们三个嘛……在四点半左右,就离开了咖啡馆,接着去吃饭,接着我们去买书,接着姐姐送我回家。没做其他的事情,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。”
这样的口气……
这样的说法像是什么呢。
就像掩饰着的魏李樱桃。
没错,
还是掩饰。
“那么,辞树姐送你回家之后呢。”
我抬起眼睛,
直视着在沙发上又将腿伸直的陈平安。
“纯哥哥……你,什么意思呢?”
并非是温柔而羞涩的眼神,此时的眼神,带着询问、质疑甚至是狠厉。
不曾见过的,陈平安藏于最深海面的心情。
一定是发生了什么,
一定将什么诡异的平衡破坏了,
导火索被点燃,
接着一触即发,还是说,已经爆炸了,燃烧了,毁于一旦了。
忧心忡忡。
“这么问吧,小平安,辞树姐送你回来是几点。”
“七点半。”
她仍在笑着。
“那么没有离开吗?”
“离开了。”
“几点?”
“七点半。”
“没说干嘛去了吗?”
“工作吧,大概就是这个了。”
这个对话过程中,陈平安的表情沉静如水,眸子深沉如蓝海,却没有一点犹豫,没有一点拖沓,没有一点反问的意思,没有质问我多管闲事,像是把这些话语全盘奉上一般,献上的供词。
当时是该怀疑的吧。
我这样想着,但,不应该懊悔。
“小平安,你还好吗?我是不是问多了?”
我在不安的气氛下,不安的问着。
“没有呢,纯哥哥问的很好啊,这样帮我回忆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呢,不然我还真忘了一些小细节。”
笑起来的陈平安,却给我沉重的感觉。
“小细节?”
“大概就是姐姐买了什么书,姐姐和我说的话之类,没有其他的东西。”
这样敷衍着我,
很明显的敷衍,敷衍起来就是想让你知道她在敷衍一般。
带给人这样的感觉,也算是完美的达成目的了。
“那么小平安你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吗?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比如我向你打听这些事为了什么。”此时反而是我好奇的看着陈平安了。
无暇去管胡乱披散着的长发,只能任其散乱着,陈平安光着脚丫在沙发上侧卧着。
美人的风范。
可是这随心所欲的样子太不像陈平安了,无论是动作,是神态,是话语。都不是陈平安。
“这……很重要吗纯哥哥?”只剩下称呼没有改变。
“这不重要吗?关乎你们三人的事情我才会来问身为当事人的你吧?”
“是樱桃姐啊,不用想都知道事情,既然是她的事情那么就由纯哥哥去解决好了,也没有我多嘴的余地吧?”变得咄咄逼人。
“多嘴……”
“第一,我不喜欢多嘴,第二我对魏李樱桃的事情没有兴趣。”那么,这次直接上升到了厌恶的级别。
无论是这样紧皱眉头的神态,还是郑重而分明的语气都表现出了对魏李樱桃这个人的厌恶,丝毫不加掩饰。
“你很讨厌魏李樱桃吗。”我继续问着。
窸窸窣窣,陈平安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起来。
“如果纯哥哥问我是讨厌还是喜欢魏李樱桃这个人的话,那我的回答是讨厌。”
这样圆滑而明了的说法才是真正的陈平安吗?像陌生的,昔日青梅竹马有朝一日脱掉伪装成了睥睨天下的女王。
“如果我只问你对她的感觉是什么呢?”
沉默的空气,
摇晃的蓝色沙漏。
“恶心。”
轻而易举的给出了这样的词汇。
女王颁布了圣旨一般。
“呼……说出来了啊,纯哥哥,不相信这些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吧,可是真是意外的让人舒畅呢。”仰着光滑的脖子的陈平安,呼出一口气,整个人是明媚着的,是有些近乎固执病态的明媚着的。
如果有东西能够形容这个姿态的陈平安的话,
罂粟。
一定是这种美轮美奂却能治成毒品的花。
“没事的,说出来就好,我和樱桃班长的关系也没好到随时为她维护。”我坦诚的说到,欣赏着这份美丽。
“可是纯哥哥不会因为这样的我……这样不可爱的平安而讨厌吗?会讨厌我的吧?”落寞接着要去释然的表情。
“我的喜好不重要的吧小平安?当然我也不是说我就讨厌你了,可爱的你很好,现在的你也很真实,只要你是你就行了吧?”
“是呢,没错呢。”敷衍着赞同。
陈平安这样子确实让人无法讨喜起来。
“不过还是问一下小平安,在我看来樱桃班长没有对你抱有一丝敌意,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看来她也不存在什么陋习怪癖,你……”
“问我为什么讨厌她吗……”
昂扬的头低垂下来,动作有些慵懒且不耐。
“也是啊,她在你们面前都是那么完美,的确我无法从确实的事例来挑她的刺,这么说吧,纯哥哥,完全是出自我单方面的,主观的讨厌她。”
这样说话的陈平安你把我放什么时候我也是想象不到的,却如此确实真切的发生了。
不过问下去却似乎没有任何价值了,没有陈平安愿意透露的有意义的线索了,好像该离开了,不过。
“那……小平安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?”
我站起身来,在陈平安面前,不偏不倚的正前方,低头直视着身着贴身体恤居家方便的陈平安。
陈平安的眼神也没什么躲避,放在以前肯定会羞涩的不可自抑。
“纯哥哥你说,我能说的,我都会告诉你。”
相当于没说。
“什么才是能说的?”
好奇,充满血丝的眼神。
“这是纯哥哥最后一个问题吗?”
嘴角歪歪勾起来,笑的帅气而邪异的陈平安。
“不不不……这个小平安你当我在自说自话。”
“好吧。”
嘴角还在笑着,眉眼已不如当时镜花水月了。
“讨厌的种类有很多种呢,不过像深仇血恨和不共戴天之仇你们两应该不存在吧?还能勾起讨厌的似乎就是性格不对付的看不惯,和积累起来的不满,或者……嫉恨。那么小平安是哪一种呢?”
我直视着陈平安,
看着在我眼里渐渐放大的眸子,露出不敢置信表情的陈平安。
空气又陷入了死寂。
更为紧张更为可怕的氛围。
因为我实在没有把握下一秒的陈平安是幡然醒悟还是雷霆震怒。
都将是风暴。
“真是……很好的问题啊纯哥哥。”
怔怔的表情。
发丝在飞舞。
“那么小平安的答案呢。”
二郎腿。
陈平安白皙纤细的左腿搭在右腿上,明亮晃眼。
这是陈平安在我面前不曾有过的动作。
接着托着自己的下巴,用同样纤细白皙的手掌,眸子看着窗户,发丝朝着我的鼻子飞扬。
离开陈平安家里之后我久久不能释怀。
从陈平安轻描淡写与些许嘲弄的表情中,没有笑意的嘴唇里轻松说出‘嫉恨’两字以后。
我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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